。他给我们看那女孩儿的照片,哥几个老羡慕了。”
赵锐抽着烟,笑了。
他总把那照片藏在胸口前的口袋里,宝贝似的,一直揣着。在猫耳洞里熬不过去的时候,轻轻拿出来看着,像看着另一个世界。
“那回,他伤得很重,他跟我说,要是我先活着回去,找着那姑娘,跟她说一声,嫁人吧。我说,你天天揣着人照片儿,想撂挑子跑啊,姑娘非揍你不可,我可不替你挨揍,你快点好了,自个儿回去对姑娘说去,看她打不打你。”
赵锐述说着,语气就像说起昨天的事,又像很遥远。
他顿着啤酒瓶,酒瓶顿在地上,他却似是忘了喝,只是注视着辽远的地平线。
“你哥说,等他哪天办婚礼,找我当伴郎,多发我两包喜烟。”
眼前是那天的那张笑脸。穿过层层的年月,赵锐也跟着笑了。
“这小子,这小气劲儿吧,两包烟就把我打发了。”
他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着山的那边说话……
“我像他吗?”
半晌的沉寂中,周海锋开口。
赵锐转过头,看着周海锋。
月光如洗,照着夜色中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。在迷蒙的烟雾中间,是另一张年轻的面容。
那张面容和此刻的周海锋重叠了。一样俊朗的眉眼,一样倔强的性格,一样的英勇果敢、义无反顾,在熊熊大火之间,半身浴血,那一刻,没有人看到他绷紧的嘴角的微微颤动。
他好像又见到了他,仍是那么坚强、无畏,那张记忆中的面容,从未褪色,也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。
“你和你哥,长得很像。”
赵锐静静地说。
“有时候看到你,就好像看到他回来了。”
他们是如此相像的两兄弟,如果他看到今天的海锋,会说什么呢?
“不过,他不像你这么静,爱闹腾。经常吼两嗓子,唱个走调的歌,甭提多难听了。可后来吧,要是几天没听见,还真不习惯,听他破锣嗓子吼几声,大伙儿还挺得劲。”
赵锐想起他经常哼的一首调子。那首歌很古老,每次他一哼哼,大伙儿就安静听着,猫在直不起腰的猫耳洞里,听着那曲不成曲,调不成调,词不成词的老歌。
那首歌,就像赵锐手中的这瓶残酒。赵锐手一倾,将酒洒在山头的地上。
月光照着酒液,风声掠过山岗,带去的似乎还有那首遥远的曲子,在岁月之间的回音。
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
晚风拂柳笛声残
夕阳山外山
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
一壶浊酒尽余欢
今宵别梦寒
今千里酒一杯声声离笛催
问君此去几时还
来时莫徘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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