颇有成效,蔚国势头正劲,怕是早就被他列为了头等隐患。”
“壮大本国,不见得就有争天下之心。我们还没准备好,无谓过早暴露心志。只要我们不动作,他就是猜忌,也不能怎样;一旦出兵崟国,这对立之势可就摆在明面上了。”
“所以我们是去襄助锐王殿下。”她目光明亮,一字一句吐得清晰,“蔚君陛下受锐王求援,派兵相助,乃义师。”
求援?援什么?援逼宫篡位发动兵变?这叫义师?
但他顾不上纠缠这些细节,举目望向哪怕阴郁却依然高远的苍梧天空,继续推进:“所以呢?踏上崟国土,你待如何?入了锁宁城,又当如何?假设天遂人愿,阮仲顺利登基,结果也是联盟。何来智取之说?”
“如果阮仲在这场兵变中死了呢?如果最后两败俱伤,阮氏父子齐齐殒命呢?”
跟先前一样,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。听在慕容峋耳朵里,却变成了一团浆糊。或者说,他将它们处理成了一团浆糊。
“你说什么?”
因为那拎不清的浆糊感,他能想到唯一的接话方式,只有反问。
“如果一切顺利,他们都会死。阮仲,阮佋,阮佶,还有慕容嶙。”
论杀人,慕容峋战力强劲。但论杀心,他自忖不如兄长慕容嶙,恐怕,也不如竞庭歌——
有时候他会想,或者因为她从未亲自动过手?因为无须动手,只凭脑子构思,所以谁会死、谁得死这种话,总能比较轻易从她嘴里说出来。
说出来了,自有人执行,她只须等待结果。不成,再起一计,再杀,直至目标达成。
这一点他早就见识过。
那张且明丽且婉媚又隐隐透着端肃的脸,与此刻湖风天色都相衬。他转眼去看,蓦然想起她入苍梧城那日,似乎也是这样的阴天,马车停在他的睦王府前,她下来,就像携了满城的风。
如此美丽桀骜又带些肃杀气的姑娘,他游戏人间十八年,未曾见过。
而她当时看起来,最多不过十五岁。
她走到他面前,声音凌然也如苍梧终年不止的长风,她说:
我叫竞庭歌。来帮你入主御徖殿。
若非这名字耳熟,而她满眼声势夺人如山如海,他几乎要以为是谁设计的一场明目张胆美人计。
后来她告诉他:“你爽快一笑迎我进去,我便知道没选错人。”
而他没告诉她的是,他爽快迎她进去,不过因为她美貌又特别。他着迷于世间一切美丽之人事,尤其与众不同的那些。至于御徖殿那句话,他当时并没有听进去,更不觉得这小姑娘能对这场夺嫡大战造成影响。
直到御徖殿高大的红木门轰然打开,他跨过门槛只身进去,眩晕中回头再看——
长阶下乌泱泱跪了不知多少人,竞庭歌就站在最前面,烟紫裙裾飞扬一如她入城那日,脸上笑意却比当年退了三分桀骜,多出五分泰然。
那年她十八岁。
记忆开启,旋即关闭,交错纷繁不过瞬息。宛空湖面依旧应风起波澜,而她在等他发问。
慕容峋无比熟悉这样的对话路径,很快开口道:“若不顺利呢?”
“那么如你所言,继续联盟呗。”
对于这种轻描淡写近乎玩笑的论事法,他已经非常习惯,就像他无比习惯她那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自信,或者说自大。
“慕容嶙又与此何干?你这是打算,一石几鸟?就凭崟国这场兵变?”
“待时机成熟,我自会去说服慕容嶙。他会带着蔚国的军队,踏上崟国的土地。”言及此,她有些满意,忽又想起什么,神采飞扬的脸上掠过淡淡阴影,“但距离那一天还有些日子。在那之前,需要做另一件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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