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外燃得亮的室内灯火,她三指拈针却不下手,盯着整张背上淡青颜色的行走脉络,渐眯起眼。
阮仲如一尾待宰的鱼趴在床上,还是穿了长裤、长裤又被卷到膝窝的鱼——难免惶惶,一颗心蹦得厉害,许久没感知到针刺或手指触碰,回头:
“不扎么?”
却见阮雪音神色极凝,直勾勾盯着他肌肉线条流畅起伏的背。“稍等。我再看会儿。”
他明知她该是有了新进展,仍被此情此景此言灼得后背发烫,然后血液往四肢猛蹿,整个人都有些烧起来。
“炭火,要不灭了吧。”他干着嗓子道。
阮雪音的手却在这时候覆上来。“现在我要自上而下点你的穴位。你不是说全身酸痛愈演愈烈?哪些地方尤痛,细体会,告诉我。”
真的很难集中精神体会。
她指尖很润,指腹很软,摁进肌肉里立时引得那一片血液都往其间聚。
“痛?”阮雪音全神贯注于他身体反应,以为是这一处尤甚。
阮仲摇头。“热。”
“宁热勿冷。”
她声从高处来,橙花香亦从高处来,洒了满床,钻进他鼻息。
越发觉得热,又有些昏昏,背上痛感混着莫名其妙的畅快汇作一条溪流在体内奔泻。
“五哥必得给我最确切描述。”连摁了好几处都不见他说话,阮雪音略急,“施针之法,以此为凭。”
许因急,她指尖力道加重,引病人一声闷哼。
“这里。”便听阮仲近乎告饶地开口,“这里很痛。”
“比别处都显著?”
“比别处都显著。”
阮雪音心知怕是因方才加了力,颇无语,“现在我重摁一遍,从第一个穴位开始。五哥好好比对,不能再打瞌睡了。”
他全程闭着眼,反反复复只说热,她估摸是神思昏昏。
“好。”
第二遍医患双方的配合开始默契,有痛必哼,有问必答。结合原就备好的法子,阮雪音稍作改良,终于下手。
施针结束在子夜之前。
“会有用么?”
病人起身穿衣,医者在旁收针拟方。
“我有感觉,这次会比从前历次都具成效。”阮雪音低着头,边写边答。
“真能得解,”
又何去何从。他没说完,阮雪音听懂了。
最后一字落笔,她站起身,“未来不迎。待毒解,再论去从。”
宁安那头分明要起祸事,很可能引发新局面,而他的去从,说不定就要受此影响。
她心下微动,看定他,“当初在雩居,我以内禅外禅、家天下公天下之论提醒你,这件事,你对旁人说过么?”【2】
阮仲怔了怔,仿佛在听一个分明与己有关、又因年头太久显得全不关己的,别人的故事。
“从未。”半晌他方确认答。
阮雪音也细想那个救完竞庭歌返回崟宫的冬日清晨。
嚼舌根的宫婢被他下令打死、割去舌头。
由他身边的佟钧传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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