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阮雪音却知他意思。
这天河两岸,是人的站位,也是势的站位。
但见顾星朗继续晃了一阵,渐渐找到窍门,木筏在黄昏安静的水波中悠行。他通身白衣,盘腿坐着持竿慢划,不像去赴一场天下之谈,更像是郊外拜访故友。
是很像访友,因为周遭看不见刀兵,草地上暗卫的利刃背在身后。
如此平宁画卷,让人觉得哪怕话不投机,也无伤大雅,更不可能关生死。
木筏便在整个山谷光线最柔和的一瞬,抵达了彼岸。
“公无渡河,公竟渡河!”纪桓笑吟诵,抬步朝学生走去。
让你不要渡河啊,你偏要渡河!纪晚苓心头一紧,搀着父亲的手一颤。
“堕河而死,当奈公何!”顾星朗笑接下句,站起身,撑着长竿等老师。
淹死在河里,拿你怎么办呢!
这般唱和,直教纪晚苓一颗心承不住,如先前顾星磊般也要跟上木筏。
被纪桓翻肘撂开,大步一跨,筏子一荡,顷刻便远,慢慢往中间去。
漂至水中央,竿停筏止。师生两个对向坐,都曲膝盘腿,十足清雅。
“君上在位第十个年头,仍愿来不周山渡河,足见为师半生心血不费。”
“兵者,凶器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老师教诲,学生不敢忘。”
“为师想着,已到不得已时。”
“学生以为,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纪桓长长一叹。
“我愿相信老师筹谋,是为理想,不为私欲。那么有些道理,从前年冬在韵水,到去年苍梧会试,再到今年——听说纪平领朝臣在霁都,又论了一遍。”顾星朗点头又摇头,
“其实没错,但这天下只能有一种治法。老师之意,韵水那夜我已知晓,我不同意,也不能同意,此刻给老师的选项是:放弃,且与黎鸿渐他们一起永居不周山。”这般说,侧目望一眼远处南岸,又敛眸瞥身后北岸,
“晚苓和三哥,应该愿意留下相伴。老师若愿,纪平若能在霁都保住性命,他和纪齐,我都可以给你送来。哦,还有师母。老师可尽享天伦。”
纪桓敛着远如青山的眼眸看着他。“君上与二十岁时,大不同了。”
顾星朗维持着很淡的笑意,“朕二十岁时,与十四岁时也不同。十四岁时,与十岁又不同。这是应当,光阴之力。”
纪桓摇头,“君上二十岁、十四岁、十岁时,说给选项,就真的会让人选。”
至少得有两个,才叫选项。而方才顾星朗只给了一个。
“君上已炼就至尊之心了。我们,还是晚了。皇后殿下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,所以放弃规劝。但——”
“不要牵扯她。”顾星朗的笑意隐去。
纪桓默了默。“君上带了多少兵马?”
“同老师一样。”
纪桓青山般的眉眼终于出现震动。
他保持着盘坐姿态,保持着肩平背直,转头,仰脸,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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